开个子博来停车

Caro Gesù Bambino (2)

Part Two: 2013

里昂在身体接触地面时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那不过是一些掉落在地的建筑材料残渣,他迅速地找回平衡,在顺着惯性做出一个侧滚翻后重新起身,一刻也不停地朝着前方的窗户跑去,随即再次蜷起身体,翻越边缘的窗框,落在了与走廊相邻的平台上,卧倒在最近的隐蔽物旁。他在接下来的爆炸声中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席卷而来热量和不可忽视的冲击力让他有些头疼、视野不断在模糊和清晰的状态中切换。他眯起眼睛,屏息看向正在燃烧的走廊,映入眼帘的只有窜动的火光和时不时下坠的混凝土块。刚才还对他步步紧逼的大型B.O.W.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迹象,连同支离破碎的走廊一起被爆炸的能量撕碎,又被火焰吞噬。

他趁着这个空档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他用掉了两个定时炸弹中的一个和携带的大部分手枪子弹,身体一侧在腰部往上的位置被B.O.W.的利爪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他的右手手臂关节有一处挫伤,还有一些部位正在隐隐作痛,但都算不上是需要担忧的问题。

现在,在哈尼根想办法再次与他获得联系之前,他有相对充足的时间来执行自己的不久前制定的另一个、更加迫切的计划,在前往位于工业区西北角的写字楼中继续自己任务之际寻找不久前先他一步进入那里的艾达。

他在前往目的地的廊桥上只遇到了几个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丧尸,大部分的威胁都被身后的火光吸引了注意力。里昂没有抽出手枪,他从路边捡起了一根几乎和自己手臂一样长的断裂钢缆作为防身的武器,并用它捅穿了两个丧尸的头颅。连接写字楼的门廊上还挂着一只用铁丝和彩灯制作的驯鹿。这些人本该像计划的那样度过一个无聊、缺乏新意却又平静祥和的新年,但现在一切都毁了。里昂熟练地撬开了挂在大门铁链上的锁,又将一枚芯片插入墙上的电子验证锁,它的屏幕闪了几下,随后又回到了待机的模式。里昂背靠着大门,拔出了枪套中的手枪,谨慎地推开了大门。

事情起源于工业区里一间出现T病毒泄漏问题的生物实验室。早在十二月初,疾控中心就收到了此处有人感染T病毒的病例报告,工业区立刻被下令封锁了两个星期,所有的相关人员也在第一时间接受了检测和疫苗注射。一切本该到此为止,直到一天前,里昂收到了当地爆发生化危机事件的紧急报告。

问题出在进行检测的仪器上。当地政府在几个月前刚与某个近年兴起的医疗仪器企业签订了合作协议,将市内通过检测病毒的仪器全部更换成了该企业推出的新产品,一款号称只用少量唾液样本就能准确检测人体内是否潜伏有危险病毒的试纸。

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里昂想,他先前就不信任那款看上去徒有其表的“革命性”病毒试纸,却无法阻止所有人听信谎言,尤其是某些顽固的市政府。可以预见,在事件划上句号后他还有相当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包括一场大型的诈骗案,这让他的假期计划彻底泡了汤,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十分沮丧。他原本计划着等到农历新年时再约上艾达一起前往长岛度假,但艾达一直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他当然可以再试着发送一次邀请,可直觉告诉他或许他应当将对方的这种反应视作拒绝。

除去不久前在东斯拉夫的偶遇和两个多小时前在事发工业区的一瞥,他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艾达了。一个月前,他终于下定决心,收起了她在西班牙送给他的小熊钥匙扣、换掉了浴室中她喜欢的香氛沐浴露,他甚至还把她存在他衣柜里的日常衣物、睡裙和内衣裤都叠好,装进了一个他不常用的隔间。但他还是无法躲开与她相关的东西。他在吃早餐的煎蛋时会自然而然地想到艾达偏爱混入了少量碎罗勒叶和黑胡椒的煎蛋卷,或是和等量西红柿一起入锅的炒蛋;换上西装外套的时候他会记起某次她指出他选择的外套太紧,那次她顺手摘下了粘在他领口的一根绒毛,里昂在她贴近时闻到了她耳后淡淡的香水气味;就连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的时候也会克制不住地回忆她是如何在一个雨夜从窗口造访他的客厅,以及之后他们是怎样一步步倒在这张沙发上,在毫无阻拦的接触中急切地确认彼此的存在。

尽管这不是他们认识以来分开最久的一次,但他已经受够了没有艾达的生活。

位于工业区西北角的写字楼和最初发生病毒泄漏的实验室同属一个企业。他必须尽快在众多楼层中找到艾达,这个想法难免让他心烦意乱。他们常常在各自的任务地点碰见对方,这不是什么新鲜事,里昂已经习惯了和她假意摆出敌对的姿态,用枪口直指对方的同时却又不紧不慢地相互调侃,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亲昵意味。他们都懂得在特殊的情景下与对方保持距离,避免让各自在本质上有着冲突性质的任务产生交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私下近乎毫无妨碍地相聚。

他信任艾达的能力。他本不该这样贸然尝试在工作中去接触艾达,但他在不久前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大型B.O.W.身上看见了艾达的钩抓枪,它牢牢地卡在了从B.O.W.关节处长出的倒刺上,几乎被扯成了两半。这个发现让他的脊背发凉。他在暂时摆脱了B.O.W.的空档里努力回想起更早时在这栋楼的门口附近里见到艾达的场景,终于确信了她当时的动作显得不如往常敏捷。

里昂无法确认艾达是否还停留在这栋建筑中,但这是他目前掌握的唯一线索。里昂从三楼进入,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外再听不见任何声音,通过窗外的灯光,他能判断出这里必然没有发生任何战斗。他迅速按下了仍在运作中的电梯,试图用最快的方式前往位于顶层的监控室。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电梯被坍塌的部分建筑材料拦在了半路,但他仍能通过还算完好的逃生楼梯到达监控室。之后的事情也如他祈祷的那般畅通无阻,艾达的行动一向十分谨慎,但将视频来回播放过几遍后,过往累计的经验让他确信大楼的监控系统被动过手脚。九楼,二号会议室。他在仔细观察、对比后得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结论。他在这里花费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如果艾达的工作仍然顺利,也许她已经离开了。这样的猜测让他重新镇静了下来。他的行动只是为了确保事情没有万一。

前往建筑物的九楼对他来说几乎轻而易举,如果他没有在中途遇见那两只舔食者。他的弹夹里还剩四发子弹,他用前三枪解决了第一只,然后将之前顺手捡来的钢筋扔向不远处扭曲变形的金属办公桌。存活的舔食者闻声而上,它的指甲在桌面上制造出了更多刺耳的噪音。里昂从后侧近距离击穿了它的头颅,随后又抽出胸口的生存小刀朝着它的后脑捅去。

二号会议室仍然保持着较为整洁的状态,几番搜寻后,他在一块天花板的上方发现了一个可供一人匍匐通过的管道状空间。想办法拆下尽头的电路箱后,一间狭窄的资料室呈现在眼前,几个同款的书架紧贴着摆放在一起,里面既有纸质的文件也有盒装的芯片,只留下了几乎仅供一人站立的空间。好极了,里昂眨了眨眼,他可不记得这层楼的平面图上还包括了这么一个房间,按位置来看它本该是卫生间的一部分。

一个冰冷的枪口贴上了他的太阳穴。

“我正在想,你究竟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这里。”同时响起的女声让他瞬间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了下来。他用余光看见了艾达带有挑衅意味的微笑和没有上膛的格洛克。当然了,她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正在一旁播放着与顶层监控室显示屏内容一致的画面。

“你不能指望所有事情都在一瞬间发生,”里昂应答着,顺从地举起双手,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轻佻,“不过也许确实有点久了,以至于我都不记得你会变得这么缺乏耐心。”但他说话的方式多少带着一点抱怨的口吻。

他似乎听见了艾达在轻笑。

“我也不记得你会变得这么爱抱怨。”她凑在他的耳边呢喃,上挑的尾音带着明显的亲昵意味,另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稍微移开了紧贴他的枪口。

“嗯哼……”里昂随口附和。艾达并没有遭遇任何严重问题——至少是现在,他忍不住开始打量她,试图判断对方是否还有其它伤口。

艾达挑了挑眉。

“如果你有任何想说的,你应该直接说出来。”她确信自己看到了里昂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就像心事被捅破的高中生。她并不反感对方的做法,但里昂沉默的注视还是会让她有点不自在,她能轻而易举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担忧和思念的意味。他没有表现得十分明显,但他们私底下早就足够熟络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而比起被动地接受他变扭的关心方式,她明白自己更想听他说出来。

“你还好吗?”他的语气和她预期中的一样温和。艾达想到了他们在东斯拉夫的见面,尽管两人刚刚经历过一场短暂的冲突,但他认出她、并呼唤她名字时的态度已经和上一秒完全不同。哪怕是质问她是否与当地的生化危机事件相关,他也没有用上严厉的语气。她喜欢两人相处时他在不经意间改变的态度,这是一个令人满足的证据,向她证实他是属于她的。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有点想他了。她的手掌隔着并不厚重的保暖衣物紧贴在他的肩上,她能隐约感觉到掌心下他节奏平稳的呼吸。这让她产生了扰乱对方呼吸节奏的想法。

“你应该担心自己的状况,肯尼迪特工。”她几乎让嘴唇贴上了里昂的耳廓,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

“那么——”他试图别过脸去掩盖耳侧红晕的样子可爱极了,“我想你应该弄明白了这里都藏了些什么。”

“谁知道呢。”她轻飘飘地答道,“我只是顺路经过。”

“好吧。”再问下去他也不会得到任何回答。但他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没有提起艾达的勾抓抢,所有人都会遇到一些小意外,艾达也一样,他无须在这点事上追问她,既然她看起来状态不错。

通讯器的提示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艾达皱起了眉,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平板电脑前。里昂按下了接听键,播放器里传出一阵不稳定的沙沙声,哈尼根的声音在其中扭曲变形,发出尖锐的信号音和短促的元音,听上去显得十分滑稽。终于,杂音有所减弱,他抓住这个机会发问,终于得到了一些依稀可闻的字眼:“里昂,我——你……记录……尽快——”

“哈尼根?”他无法判断对方在说什么,只能听出她的语气有点急促,说的似乎是有关他本次任务的进一步指示。他们用某种方式恢复了通讯,但效果很差。这令他萌生出不祥的预感,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和FOS失联的事实(他看了一眼正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什么的艾达,他宁愿现在继续保持失联的状态,直到他们分开),而是这个任务敏感的本质和种种蹊跷的细节。无论是出现病毒泄漏问题的实验室,还是设下检测试纸骗局的医疗器械企业,与事故相关的企业都与白宫有牵连,尤其是与某些国会议员,他太清楚个别人是怎样赢得竞选的了,更别提还有那些明里暗里接受那些企业竞争对手“合法”赞助的议员。即使是他也无法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只能一边完成工作,一边动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维持表面上的稳定,尽力避免生化危机事件的爆发,以及保证本土的事故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解决。说到底,就连这次事故的紧急报告都是通过非常规手段获得的,他梳理着任务背后的细节,挂掉了再不能传出任何有效信息的通讯器。

“里昂。”艾达语气严肃的呼唤将他拖回当下,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的电脑显示屏,一个正在飞快跳动的数字出现在弹窗中。

“他们不该现在联系你。”她说。

“看来我们需要赶路了。”里昂在心中小小地抱怨了一下。由任何越过屏蔽网的通讯信号激活的定时炸弹,好极了,果然有人提前盘算过如何销毁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他随手从锁被撬开的书架上顺走了一些芯片,紧跟着艾达从隐藏在书架背后的门中冲出。

他们顺着逃生通道一路向下,上方的楼层已经开始传来爆破的闷响,很快,一段整楼梯和无数碎石从头顶上坠下,挡住了离他们不远的出口。

“四楼的廊桥!”他马上想到了另一个方案,艾达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没有犹豫,他向后退了两步,一个冲刺向前跳上了身后断裂的楼梯,然后朝艾达伸出了手。他察觉到了她在落地时的踉跄,没等她完全站稳就拉着她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同时用左手稳稳地环住她的腰,几乎在将她悬空抱起的情况下冲出了已经摇摇欲坠的楼梯间。

身后的地面应声塌陷,他们站在他过来时经过的平台上,身后的写字楼和连接两栋建筑的廊桥在接连不断的爆破声中缓缓塌陷,火光覆盖了视野所及的所有范围,火舌在陡然升起的烟灰中窜动,不久前还完好无损的建筑几乎化作了一堵滚烫的猩红色高墙。那间储存室里的东西必定会随之烟飞灰散,哪怕DSO仍能在事后的废墟中找到一些尚未被烧毁的硬盘,他们也很难从中回收任何有效的信息了。下方,几个丧尸仍在暗处无所事事地游荡。

里昂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目的是在军队或DSO进行有组织的清扫行动前、在只有少数人知情的情况下在查清事故的发展细节,最好还包括涉事企业的某些问题。据他所知,几位明面上与这类企业已经断绝关系的白宫官员私底下仍然与其有着较为密切的利益往来,还有那些官员的竞争对手,其中有人早就盼望着能有一场时间合适的病毒泄漏事故来帮助自己铲除异己。他仅作为DSO的一名特工根本无法清除这些在法律灰色地带游走的阴谋,但至少他需要掌握某些事情的证据,这能成为他自己、DSO乃至政府中与他有相似信念的同僚在必要时刻的筹码。但现在他的计划算是泡汤了。和寻找艾达的插曲无关,他进入这片工业区不久后就遭遇了那只难缠的大型B.O.W.,只能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战斗上,之后虽然及时发现了可能藏有证据的地点,但意外发生得远比计划更快。

“现在我们该处理你的伤口了。”他尽量隐藏自己语气中的阴郁情绪,在确认两人处境安全后松开了搂着艾达的手,谨慎地将她放在有围栏保护的水泥长凳上。她在跳上台阶时的那一下踉跄和之后多少显得一轻一重的步伐都说明她并不是毫发无损。他应该早点留意到的,而不是一心纠结自己任务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冲突。

“如你所愿。”艾达没有抗拒,她感受到了脚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之前和大型B.O.W.交手时受到的严重扭伤在跑动中恶化了,再说她实在很难对着里昂自责的目光说不。

里昂在她面前半跪下,卷起了她的长裤。她的脚腕已经肿了起来,表面的皮肤上还有一道略深的伤痕,周围已经浮起了一圈青紫色,但所幸那不是开放性的骨折创口。他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简单地对伤口进行了消毒工作。艾达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这样的接触远算不上亲密,但战场的环境让二人的角色变得更加微妙。如果不是扭伤带来的疼痛,她想也许自己会在对方的触摸下轻轻地颤栗起来。他长着老茧的干燥手指划过她的脚踝,就像一颗粗糙的果实。

接下来,他像是突然不知所措地打量着自己的装备,随后连着刀鞘一起抽出了携带的小刀,将它作为固定的工具用绷带缠在了她的脚踝外侧。

“暂时够了,”他说,“你的撤离计划?”

艾达报出了一个步行即可到达的地址。

里昂重新直起身,“我可以抱着你或者背着你。”

换作数年前,她也许会拒绝他的提议,但现在不同了。她轻哼一声,伸手拉着他的手臂迫使对方弯下腰来,随后双手环住了他的颈部。里昂顺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这样的做法更有效率,她在里昂大步跑出工业区时想着,顺手用枪解决了一个扑上前的丧尸。她很难想象自己在对方的搀扶下用狼狈的姿势一跳一跳地走向撤离点,也不愿意耗时间和他在这些琐事上争论。里昂不会迟钝到让白宫一方发现他们在任务中的接触,更何况他在这些事上总会变得异常顽固。她已经厌倦了和他争论不休、或是无视他的想法了,他们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磨平了一部分彼此的棱角,那些曾将他们隔开的尖刺已经变成了形状契合的弧面。她认为这不是一件坏事。

她的轿车停在撤离点的街边,里昂将她放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用车钥匙启动了轿车,座位中间的显示屏亮了起来,时间是凌晨五点,日期为一月一日。他说出了她某间安全屋的地址,她稍加思考后点了点头。

外面开始下雪。目光所及之处,空荡荡的高速公路笔直地向前延伸,在车灯的范围内形成一条苍白的光带。远处的地平线呈现出半透明的青色,朝两侧毫无顾忌地生长,仿佛要撕裂密不透风的夜晚。在上方,雪花肆意妄为地翻滚着,它们从一侧飞到另一侧,骤然下降后又猛地升起,持续进行着漫无目的的盘旋,最后却仍需屈服于减弱的风,在无奈中像破碎的言语那样塌落,永无止境地停留在地面上,仿佛心中的疑惑永远都无法被道尽。路面凝结了一层脆弱的、闪闪发光的薄雪。

房屋和其它像样的店铺开始在街道的两侧浮现,城市如密林般生长。轿车转进了一个山坡上的居住区,蜿蜒曲折的道路边上歪歪斜斜地栽满了落叶树,积雪覆盖在裸露的树枝上,被细心修剪过的草坪和有着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大小别墅散落在周围。里昂绕了一个圈,从后方一个略显奇怪的角度驶进了一栋小型别墅的车库,这样刚好能避开附近的监控。他将艾达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抱出,随后走进了静悄悄的室内,在黑暗中依靠记忆走进了二楼的卧室。这栋别墅在明面上属于一位在华尔街工作的投资商。对方在这里度过几个短暂的假期后就厌倦了当地的天气,遂将它改成了一间短租屋,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接待游客,这是当地人所了解的信息。但实际上,它从建成起就归艾达所有。

“你该想办法去看看医生。”里昂从衣柜的下方搬出了医疗箱,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全新的喷雾剂。艾达的脚踝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红肿,但看上去仍然不太好,他想骨折的可能性还没有被完全排除。

她没有答应,只是看着他重新处理了一次自己的伤口,将用作固定的小刀塞回了胸口的战术背心,收拾好医疗用品后打算离开的动作。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里昂的情绪从他们离开那栋即将爆炸的写字楼后就变得低落,她想她理解其中的原因。他设法从中带出了一些东西,但那未必能满足他的期望。她看着他在驾驶的过程中总是无意识地蹙起眉,随后又无奈地垂下眼睑,露出近似迷茫的表情。艾达没有开口安慰他,他需要的不是这个。里昂是一个真正的生存者,不仅是在面对B.O.W.的战场上,还有在远离硝烟的白宫中。她从未对他失去过信心。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但他总能在最后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他会感到迷茫,但他不会因此变得一蹶不振。里昂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不需要那些毫无意义的动听词藻,她说服自己压下了开口询问的冲动。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给他提供一点额外的奖励。

“要留下来吗,帅哥?”她看着他的眼睛在这个提议的作用下闪烁了一下,这很好,因为她也有点想念和他共处的时光了。

“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艾达,”里昂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我需要先和他们恢复联系,还有报告要完成。噢——”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对这些原因感到不甘,“我会晚点再来找你,如果你还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女间谍轻轻地笑了起来,“我会的。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让一位女士久等。”

“我知道。”他那双熟悉的蓝眼睛里闪烁着令人兴奋的温和光芒,她在他的回答中听出了无法克制的笑意。“艾达。”他叫着她的名字,宽阔的手掌覆盖了她的肩膀,她跟随他将自己往一侧揽去的动作扬起下巴,欣然接受了一个来自特工的轻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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